茶座插花与茶树生命的感悟

我漫步在莫林古泉南山的蜿蜒小径，手中捧着一束金黄的野菊花，它们斜挂枝头，药香四溢，清新得仿佛能入画。秋天的黄昏，几位外地茶友来访，我们围坐在茶座，谈论着茶与花。

“茶座插花，三五枝便恰到好处。”我轻声说道。简洁的枝叶，恬静的蓓蕾，更能彰显山野的典雅与古朴。相较于生活插花，茶座插花更注重意境。茶座，这个名字似乎更为贴切。现在的茶桌，一句简单的“茶座”，便让从唐代至今的诗情画意变得庸俗。茶空间，是集人、茶、器、物、环境、情、意于一体的审美空间，是承前启后、互观互融的纽带。

谈及花，自然要谈到茶。爱茶之人，皆在追求那一抹清幽的叶香。茶在提炼、存放、浸泡的过程中，始终保持着干干净净的状态。茶道结束，而那树荫下的绿叶，却时刻以微妙的本能变化，抗拒着人类的采摘。茶，作为饮料，被广泛应用于祭祀、食物、药物等多个领域。尤其在当代，安溪铁观音、云南普洱茶等茶叶的过度采摘现象日益严重，这不仅影响了茶树的寿命和生长，也让茶叶的边缘本能地进化成了锋利的锯齿。茶树通灵，尽管经过锯齿微弱的抵抗，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会感到难过。

当我们感叹世风日下，好茶难求时，我们是否真正珍惜了茶？茶树采摘越多，茶汤越苦，茶质越无味。茶叶的苦味与日俱增，这背后，是人们内心的贪婪，是茶无声的本能在反抗。

记得前年，我与叶汉中、黄一同前往潮州采茶，途中还去了山。那一年，茶树开得烂漫，黄羽白瓣，清香扑鼻，白雪皑皑。满山鲜花盛开，让我兴奋不已。叶汉中却对我说：“一棵茶树开得太多了，太茂盛太美了，这说明茶树的生命岌岌可危。”就像竹子开花一样，在生命濒临灭绝之前，它必须拼命地绽放，传播自己的果实和基因信息。欲望和繁衍，是生物界的本能和动力。后来，我们又去了云南武义等地采茶，看到了茶花大面积开放的繁华景象，但勤快的茶农兄弟会摘下一些茶花。茶树的开花会消耗茶树的很多养分，对来年春茶的品质和产量有很大的影响。

花开了，生命的辉煌在我的视野里是感伤的，没有理由庆祝。因为生命的光彩用它最后的力量绽放，瞬间的繁华，比如烧油、开花，意味着所有的能量都耗尽了。华丽、轮回般的没落与苍凉，会如期而至。我愿像一杯闲散的茶，保留着生命中淡淡的一部分。